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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连我也配做汽车?” 何涛说 。 这事太大了,超出一个 29 岁、工作三年的年轻人想象,他那时只是想 “凭什么一个月只能赚 4000 块?” 当时中国汽车业主要是合资 、国企或者超大型民企,想当上部长得捱到差不多 50 岁 ,而夏珩、何涛加上广汽丰田电动车项目经理杨春雷三个人没钱、没声望,成功太渺茫。 同一年,何小鹏把他创办的 UC 卖给阿里巴巴 ,有上百亿股票和现金,买了房,和朋友置办了游艇 ,在海风中百无聊赖。创业的野心未灭 。他看中智能电动车——当时中国只有不到 3% 的车是新能源——但担心 “互联网人造硬件九死一生 ”,想攒个团队去造车,给他们一笔钱。他说服了夏珩 ,夏珩拉上了另两人。 小鹏汽车成立前,何小鹏与创始团队在游艇上聚会。 那是 “相当大” 的一笔钱 。夏珩说何小鹏是 “大天使”,UC 老搭档俞永福、YY 创始人李学凌等投资人多数是何小鹏的老朋友。他每一轮也都自己放钱进去。 这组成了一个有些特殊的创始团队:三个有技术 、有想法、没资源的年轻创始人(杨春雷 2017 年退出) ,当时还当不好 CEO 。一个有想法、有资源 、有经验的投资人,但当时不想做真正的 CEO。 顺周期时,一切好说。何小鹏还只是投资人时,这家初创车企就从 “橙子汽车” 改名叫 “小鹏汽车 ” ,“这有什么?做成比什么都重要” 。 2017 年,小鹏汽车成立第三年,何小鹏正式下场 ,成为董事长、 CEO,杨春雷退出。以何小鹏为核心的新合伙人时代开始。 何涛毕业于清华汽车工程专业,创业前自我定位是 “程序员” ,创业公司刚成立,公司加上 3 个技术出身的创始人一共 5 个人,必须有人对外打交道 ,选了何涛 。 “最开始靠脸皮厚 ”,汽车零部件供应商从没听过什么橙子汽车,不愿意见面 ,何涛守在楼下等,见第一个供应商介绍自己在干什么时,他发现自己的腿在抖。 管供应链,从没人愿意合作到 300 多家供应商支持 ,搭建供应商管理体系;管渠道,一年多从 30 多家店扩张到 300 多家,P7 上市后小鹏汽车一度成为新势力销量第一名。 创业五年 ,何涛从一个搞技术的年轻科员变成一家近万人公司的副总裁 。他学习着怎么做一位管理者,并享受着成就感,“我觉得自己简直太厉害了”。这种膨胀感到 2020 年小鹏汽车在纽交所敲钟上市时达到顶峰。 敲钟时 ,何涛站在何小鹏右手边,听到财富自由的声响。上市庆功宴上,三个人说这只是里程碑 ,一定要把公司做好 。 2020 年 8 月,小鹏汽车在纽交所上市。 2022 年初,锂电池原材料价格暴涨 ,3 个月从每吨 5 万元拔到 50 万元以上,特斯拉一周涨了三次价。小鹏汽车内部讨论,P7 到底要不要跟?前提是他们确定蔚来、理想不会涨,但小鹏不涨价可能会亏本 。何涛当时管直营销售 ,所有人看他表态。如果全公司有一个部门不该支持涨价,那就是销售。但何涛当时 “非常自信”,公司毛利更重要 ,涨吧,涨也扛得住 。 他后知后觉自己当时状态不对,“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”——“听到好话就开心 ,但任何人提建议都听不进去,特别是坏意见。” P7 销量大跌。回过头看,这可能是小鹏从顺周期到逆周期的转折点 。何涛说 ,最 “飘” 的不是支持涨价,而是 “我站在什么角度发表意见 ”。如果为销售考虑,一定不该赞同涨价 ,但联合创始人应该为销量负责,还是为公司考虑? “我到底是个天才,还是个傻 *?” 做决策的人太多了,以致在井然有序的表决中做出了不正确的决策——但所有人当时对这个问题并不够重视 ,直到无法回避。 2022 年 9 月,G9 灾难性发布,8 个配置混乱且定价都不够有竞争力 ,小鹏股价一度下跌八成,被对手猛烈攻击 。何小鹏在当年 11 月反思,他不赞同出其中一个低配(续航 570 公里版本) ,但配置最终是高管讨论的结果。产品 、销售、供应链、制造各有角度,自己 “勉强接受”,没有集权。夏珩当时负责产品 ,何涛管直营渠道和供应链。 几天后,何涛 、夏珩和何小鹏三人严肃讨论 。配置混乱是表象,本质问题是小鹏汽车是否失去了产品定力、战略方向是否在摇摆。 何小鹏最终的结论是 ,组织要变革。他后来说,意识到核心问题在高管,高管核心问题在自己 。 原定年底开始的大调整提前。他提出,何涛、夏珩交出部分权力 ,“管更小的事 ”,引入长城汽车前总裁 、职业经理人王凤英。几周后,小鹏汽车开始成立后最大幅度的人事调整 ,震荡持续了一年,2 位联合创始人逐步退出,超过 10 位高管被干掉——这是头部新势力里最激烈的变革 。 但那一场决定性会议却奇异的平和。“公司到了最危险的时候” ,何涛感到前所未有的重挫,当场没有辩解,也没有发生争吵。夏珩也是 。 尽管三年后回想 ,何涛认为自己并不该为这次失败负责,因为销售的意见重要,但不决定配置。他说自己没提什么建议 ,因为 “无论你给我什么车,我都能卖出去”。 没有人明确提出要他们退出,包括何小鹏 。但 “改革只能听一个人的”。“有困难就会有分歧,每匹马可能都有自己的方向 ,但是分开拉肯定是死,只有一匹马带头才有生机 ”。何涛说。 这构成了何涛对一间公司治理结构的取向,“权力太分散” 是不利的 。他之后再去考察其他公司 ,一见七八个合伙人,立刻就走。 比出局更差的结果是公司挂掉,“10 年白干”。三个人对谁去谁留心照不宣 。 2023 年初 ,何涛从一周去一次公司到一月去一次,顾虑 “我坐在那,人家职业经理人怎么搞变革? ” 员工从空闲的办公室感受到权力流走 ,这位联合创始人已是 “半退休状态”。 新任总裁王凤英 2023 年初加入,她主导经销、直营渠道统一管理,管理三大产品平台 ,雷厉风行、注重效率。6 个月后,小鹏月销量破万,MONA 03 上市翻身,王凤英喝了人生第一口酒 。 而对于何涛 ,失去一家创业近 10 年的公司意味着什么? “我确实是出局了”,打击感在半年后徐徐而至。采购部门贪腐引起大量对小鹏汽车的关注,有人怀疑何涛也有不当获利 ,“傻不拉叽,我起码有几亿美金资产,哪个供应商会来公关我? ” 他愤怒于 “我即使是被骗的一方 ,也不会是骗人的一方”。 过往似乎被否定了 。在小鹏汽车缓缓退出核心业务的最后一年,何涛开始拼命爬雪山,5000 米不够刺激 ,再爬、再爬,直到 7000 米,山顶空无一人 ,宇宙宏大 、人好渺小,有什么事情放不下?但一下山,他再次陷入自我怀疑: “我到底是一个天才,还是一个傻 * ?” 2023 年下半年 ,何涛开始 “拼命爬雪山 ”。他说,这让他暂时逃离自我怀疑。 假如人生还需要做点什么 小鹏汽车的何涛翻篇了 。但他还没办法开始下一件事,生活平静 ,情绪却大起大伏,一会儿觉得自己厉害到能改变世界,一会儿一无是处 ,“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?100 分还是 60 分?” 雪山给不出答案。他想,要不干脆退休吧,搞搞投资。真格基金合伙人刘元去年 3 月约见何涛时 ,觉察到对方有一种疲惫感,似乎还在彷徨期。两个人初次相识,何涛说 ,打算先休息 。但他没法说服自己,还是想做点什么。 何涛考虑过机器人,具身智能创业自 2024 年大爆发,一年至少多了 100 家创业公司 ,但他觉得商业化不够确定。他还看过电动轮椅,最后也放弃了 。最好是个市场成熟、自己擅长、竞争还没到白热化的机会。 2023 年下半年,他去东南亚玩 ,好奇为什么人人都骑摩托车,还都是同个牌子。后来朋友去调研当地汽车市场,他也同去 ,跑泰国 、越南、印度尼西亚 。和中国相比,这里还在青春期,年轻人众多、深夜热闹非凡 ,人们崇尚及时行乐。当地几乎没有公共交通,本地汽车产业羸弱,进口汽车昂贵 ,平均 2 个人就有一辆摩托车。 当地年轻人也许月薪只有 1000 块,但会负债花几万块买摩托车 。但他们几乎只有两个选择,本田或雅马哈。两个日系品牌市占率超过 95%,比汽车还集中。 印度尼西亚约 3 亿人口 ,摩托车保有量约 1.2 亿辆,是最常见的交通工具 。一位 OMOWAY 团队成员今年 6 月摄于印尼雅加达。 “屠龙之战”。一位行业人士形容。何涛认为有机会,他大概每个月跑一次东南亚 ,低速电动自行车销量从 2022 年后每年翻倍增长,也有当地家族企业和中国企业开始做高速电动摩托车——就像 2015 年前后的中国汽车市场,电动化最先在微型车和特斯拉 S 为代表的高端车出现 。 跑东南亚市场到第七八次 ,何涛久违地感到创业激情,构思产品 、团队到整晚睡不着。他觉得这就是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。 不过,是要自己下场再创业 ,还是出钱攒团队、投资一家做智能电动摩托车的公司?何涛在犹豫,一开始他考虑是否要自己当 CEO——后者听起来很像何小鹏早期在小鹏汽车的角色 。他受何小鹏影响颇深。 刘元鼓励他自己做 CEO,也觉得他会自己做 ,因为对方 “憋着一口气 ”,且不到 40 岁离开小鹏汽车,大概率会再做点什么。 夏珩劝何涛,年纪轻轻、功成身退 ,到这里就可以了 。再创业要赌上身家,身败名裂钱财散尽也有可能。 “以身犯险嘛。” 何涛也想过最恶劣的情况,“多少人 ‘限高’ 了” ,但他觉得一定要做,“我这人喜欢冒险” 。他总结自己,“前十几年过得太顺利了 ,当然也有一点点不如意 ”。如果人生还需要做什么——当然不会再加入另一家公司——那还是创业,且要自己做一号位。 去年五月,何涛带几名创始团队成员去爬了最后一次山 。这次站上山顶 ,不是看空一切,而是坚定团队意志 、干成一件事。比 “天才还是傻 * ” 的答案更重要的是 “要看一个人到底能做成什么事”。也许自己没那么天才,也没那么傻 * ,真要一个分数,那 90 分——他说过,这人很自信。 投资到账前,算上第一次视频聊天 ,真格基金合伙人刘元和何涛一共见过四次面 。前两次,刘元和真格投资经理何智亮是回答问题的一方。何涛和一位熟悉融资的朋友赴约,朋友提问 ,为什么需要外部融资?为什么要找真格?他们花了 2 个多小时回答。后来,何智亮为何涛引荐了新公司的产品负责人 。等何涛爬完最后一次山,刘元感觉到对方终于坚定自己创业。 他不知道是哪句话最终打动了何涛 ,但从第一次见面时就承诺,“只要你下定决心创业,不管最后选择哪个方向 ,我们随时做好投你的准备 ”。真格基金是何涛新公司种子轮的领投方,签了协议的第二天就把钱打到了何涛的个人账户上 。当时何涛的新公司还没设立。 原因是,不到四十岁、百亿美金市值公司联合创始人 ,可以花天酒地过任何生活,有钱有选择但他决定要再吃一遍创业的苦。成立新公司 OMOWAY (目蔚)后,何涛从商务舱换回了经济舱,出差也住 300 元的酒店 。 在真格基金 ,何涛分享了一个故事:第一次高考,分数超过了清华大学分数线,但与当时的女友去了武汉大学 ,一年后分手,再次参加高考,重新考进清华大学 ,进了汽车工程专业。 刘元对这个故事印象深刻,认为它折射了创业者的诸多特质,比如能够不妥协地追随理想、为之付出代价 ,很强的学习能力 、毅力和勤奋,不愿意随遇而安、有从头开始的勇气——当然,并非所有听过的人都会从这个片段中解读出这么多。这也可能是从何涛如今成就的倒推 。 刘元反问我 ,“你见过几个两次考上清华的人?我只见过这一个”。 学习成为一名 CEO 2024 年春节假期,何涛邀请在小鹏汽车的老属下、副总裁矫青春一起去东南亚,出机票、酒店钱——他需要一位互补 、互信的合伙人,何涛冲劲足 ,矫青春沉稳。两人合作过 8 年。 对方不知情,只当老领导请客去玩 。两人和朋友在印尼街边,见几十秒的红灯 ,燃油摩托车能聚集延绵几百米,密密麻麻,尾气、热浪和发动机轰鸣声扑面。何涛转头问 ,你觉得在东南亚做电摩怎么样? 这比什么话都有说服力,“最好的招人方式是让他自己想来”。矫青春顿时觉得两人一拍即合,“哎哟 ,要是把油变成电,这不发了吗?我们刚好还擅长! ” 他很快提了离职,花 9 万多元买了辆摩托车 ,成为了新公司 OMOWAY 的联合创始人 。 OMOWAY 研发中心大概 50 多人,大概分为车企、两轮车的和互联网背景三类。核心管理者大多来自小鹏汽车,自动驾驶负责人肖志光是小鹏 10 号员工,设计负责人张利华是小鹏造型总监 、P7 设计总监 ,嵌入式硬件、供应链的负责人也都出自小鹏。供应链负责人是位女士,“女性面临的诱惑更少” 。 印尼市场负责人陈碧峰在 vivo 工作近 15 年,经历并主导了从头开始搭建它的印尼渠道 ,2023 年离开 vivo 时,这个品牌市场份额进入印尼前三。他讲一口流利的印尼话,经验丰富、熟悉本地市场和经销商——是何涛正想找的那种人。 陈碧峰也在寻找一支足够强的创业团队 。离开 vivo 后 ,他看中电动化机会,短暂加入一家电动两轮车公司。去年 4 月底,印尼举办国际两轮车展会 ,他发现 1 号馆的电动摩托车比起本田 、雅马哈像 “玩具”,用料、品质、设计差太多。他接触过几家燃油摩托车大厂,认为对方缺点在不具备出海基因 、决策流程也太长 ,不够灵活 。但对何涛、矫青春的这家新公司,他根本没听过,也不认识这两位创始人。他搜索名字,大部分都是两人从小鹏离职的报道。 “第一要看船往哪里开 ,第二看船上的同伴是谁 ”,小鹏汽车的经历是 “背书”,也是顾虑。陈碧峰答应了 ,但也担心自己能否和搞汽车的磨合好,“我们是两套话语体系” 。何涛、矫青春创造机会,抽几支烟 、喝几瓶酒 ,和团队多沟通。称呼上也别叫 “总 ”,油腻,叫名字或英文名。 更快的磨合方式是争吵 。意见不同直接讲 ,一次,他和矫青春因为对销售策略的细节看法不同,在印尼街边争论到晚上 12 点多。最后达成一致时 ,陈碧峰庆幸可以激烈地争吵、马上执行。 在小鹏汽车的 10 年锤炼让何涛学会洞察人心,这让他变得更像一名懂用人、懂用户、能和经销商和供应商打交道的 CEO——但对于联合创始人第二次创业,最大的挑战是他可能永远只能做好二号位,当不了一号位 。 何小鹏过去的忠告 ,何涛如今听进去了,学习从二号位跨到一号位。在 OMOWAY,何涛管定战略 、产品规划、团队搭建、找资源 ,制定大方向。矫青春负责 “大方向的执行” 。 在小鹏汽车时,何涛脾气 “大家都知道的不好”。矫青春至今记得,大约五年前 ,产线出了质量问题,自己去办公室找何涛汇报解决办法,刚说两句 ,对方 “一顿狂喷”。委屈持续了近四个月 。有时气急,何涛也会当众批评,让人很难下台。 何小鹏劝 ,你是创始人,别人可能会因为你发脾气 、看面子听你的,但实际不服。何涛当时听不进去,现在懂了——以前发完火 ,后面有何小鹏兜底。如今他是一号位,要站在全局看问题 。 他学习控制脾气,发表看法时强调 “不用听我的 ”。偶尔没忍住 ,事后再去解释。同事现在形容他 “慈祥” 。“从来没想过这个词安在我身上”。 何小鹏过去劝他读点经营管理哲学,他觉得自己挺厉害,“管别人怎么搞 ” ,宁愿看王小波、刘震云,也不爱去行业会议。现在也读书、也参会,投资机构组织创业学习班 ,大部分都是 20 多岁初次创业的年轻人,他也去,强迫自己变成一张白纸 。 刘元遍览各形各色的创业者 ,对何涛,他一边觉得对方老练,在招人 、做产品、和供应商及经销商打交道时有套方法,最重要一次业务聊天约的是白酒局——他平日与年轻创业者大多休闲地喝咖啡——一边发现了何涛对资本市场的青涩。 双方谈估值 ,何涛报出了一个低于刘元预期的数额,“很低,相当于他孵化一家公司、而不是亲自当一号位的价格”。刘元说 ,估值可以高一些,涨个一倍,他们也会投 。何涛拒绝了 ,说自己的朋友 、前同事也会投资,不想再抬高价格。数千万美元的融资中,何涛自己投的钱占了一半。矫青春也投了 ,两个人合伙创业前的共识之一是要 “all in” 。 刘元后来说,觉得何涛 “太老实了 ”。何涛新招的融资负责人提出,想扩大期权池 ,何涛也不太好意思跟老股东提。“脸皮薄,某种程度上也说明有顾忌,缺少一种 toughness(韧性) 和坚决”。何涛觉得,现阶段没必要太过计较眼前得失 ,要看长期收获——尽管他说最讨厌别人说他 “老实” 。 很难用一套框架评估创业者是否能从二号位转为一号位,刘元的建议是,回到最基本的素质:创业动力够不够强?方向够不够准?能不能找到足够厉害的伙伴?以及能不能坚持? 从 0 到 1 迷人 ,从 1 到 10 艰难 OMOWAY 在雅加达的第一场发布会结束,何涛和团队成员吃饭庆功。气氛高涨,市场负责人陈碧峰说 ,未来五年要在印尼卖出一百万辆电动摩托车——印尼一年的摩托车销量 600 多万辆,电动摩托车的渗透率只有 2%。2024 年,整个印尼卖出了约 10 万台电动摩托车 。 这是个太乐观的预期。整个团队正在最得意时 ,第一款产品刚刚亮相,发布会反响不错,但车明年初才开卖 ,负面反馈还没来。 发布会上,何涛用智能电动汽车代表汽车 3.0 类比摩托车的发展趋势,说 OMOWAY 的愿景是 “为每一种生活带来创新的智能体验 ”,第一款车具备电子电气架构、物联网生态系统和自动驾驶辅助系统——与中国的智能电车介绍很相似 。 产品开发中 ,何涛很快放弃了做 “家庭第二辆摩托车” 的想法。印尼每个家庭平均至少有 1 辆摩托车,大多数摩托车还在用物理钥匙和黑白屏,“相当于中国汽车的手动挡时代”。家庭第二辆车通常比第一辆便宜 ,对于初创品牌的智能电动车,成本和品牌都无法承担 。 小鹏汽车的第二款车给了何涛启发。第一款车 G3 是中国用户最喜欢的 SUV ,第二辆是 P7 ,当时少见的轿跑。小鹏的策略是要漂亮、年轻人喜欢 、先把品牌立住,即便没那么主流 。结果月销过万,“人人都觉得自己是小众 ,但小众其实就是大众 ”。 OMOWAY 的第一款车选了 “普通人中相对高端的产品”,他们花了近半年做用户调研,何涛、矫青春自己跑、自己聊 ,每场超过 1 小时。造型方案出了许多版,消费者调研中一些造型相对跳脱的得票更少。 造型和工程通常是冲突的,很好用、符合逻辑的摩托车,大概率长得普通 。样车做出来 ,外观不够出挑,何涛提议把轴距拉长 10 厘米。轴距越长,转弯半径需要越大 ,相对灵活性更低。 但何涛很坚持,造型要一眼就能被看到 、马上就能记住 。“不要指望有人仔细研究配置、性价比,要做得全球最漂亮”。“差 10 厘米看起来完全是两款车” ,最终旧方案被推翻,多花了 20 多天。 原型车出现在发布会上时,造型、智能化引观众注目 。这台摩托车在自动驾驶下从舞台一侧行驶到另一侧 ,根据介绍,可以自动跟车 、自动泊车并充电,以及在发生碰撞时自主降低车速、提醒避让。印尼用户依赖摩托车 ,一天骑 50 公里甚至更远,路上多拥堵,它的特色功能之一是保持平衡,堵车、等红绿灯时不用把脚放下来支撑。 6 月 20 日 ,OMOWAY 在雅加达发布品牌和第一款原型车 。 何涛对第一款车用户的定位是喜欢尝鲜 、追求科技、注重生活品质,愿意比别人多花一点钱买摩托车。这些人正在买本田、雅马哈或者印尼本地品牌,中国品牌摩托车在印尼的份额不到 1%。 此前 10 年 ,电动化 、智能化在中国汽车业证明了可行性,何涛创立小鹏那年,只有 0.3% 的车是新能源车 ,到离开小鹏时,新能源车渗透率超过了 50%,自主和合资的市场份额从 4:6 到翻转 。 但一个初创的中国品牌的智能电摩托车会有诸多挑战。所有中国电动车与燃油车竞争的困难 ,它也无法躲过。 印尼经销商担心 OMOWAY 要跨过两道坎:首先用户对新品牌的认知度不够,其次他们是否能接受 “3.0 时代的智能电动摩托车 ”。这涉及到用户使用习惯、保值率、维修价格和二手车流通等复杂问题 。 另外,印尼的电动摩托车渗透率不高 ,2024 年只有 3%。强势燃油摩托车品牌占据市场绝大多数份额,也导致当地的充电桩等基础建设尚不成熟 . 新兴品牌如 OMOWAY 短期很难改变现有条件。 产品上,同样的续航要求下,电池 、电控、电驱的成本也高于使用发动机的燃油摩托车 。再加上智能化零部件 ,OMOWAY 的成本压力也高于本田、雅马哈等成熟品牌。 在印尼,他们要同时面对三类对手:强势日系巨头如本田、雅马哈;印尼本地初创公司,叫得上名号的大概有 10 家;同样野心勃勃的中国同行们 ,雅迪 、爱玛、台铃、九号等已经从电动自行车进入摩托车领域,传统摩托车企业春风动力 、钱江开始往电动转型,还有至少 100 家中国两轮车创业公司已经在印尼注册了商标。 这和 2014、2015 年中国新能源车创业公司多到记不清名字的浪潮相似 ,机会大、前景好 、竞争者众 。一个初创品牌在海外市场挑战巨头,矫青春说,他们的优势之一是比日系和本地品牌更智能 ,比中国品牌更懂印尼当地需求。 出海最困难的是如何真正理解当地用户、经销商要什么,“不是产品出来、人出来就行,关键是脑袋要出来”。陈碧峰说 ,一些大品牌市场份额高,大区经理每月最多到市场三四天,剩下时间 “办公室里吹空调”,给经销商的条款严格 。出海品牌大多是业务经理带翻译 ,再汇报给负责人,但汇报会失真,“决策要在终端一米之内 ” ,经销商听到陈碧峰的印尼语先多一分亲近,“我要和经销商面对面,用我的双脚跑 ,用眼睛和耳朵去感受他的表情 、语气、节奏”。 比如到底要在多大范围内设一个经销商?中国交通便利,一个小时甚至能到相邻城市,习惯把范围划大 ,但在印尼 ,30 公里路程几乎一个小时,尤其是县乡 ,范围要缩小。 另一条优势是,他们完整经过中国汽车从油转电、从非智能到智能的过程,有手感 、打过胜仗 。 矫青春要创业时,很多人劝他 “九死一生” ,他说自己挺自信,“汽车行业死了那么多公司,但小鹏汽车活下来了。我们在那都能赢 ,两轮车怎么会输呢? ” ” 小鹏汽车活下来,也许是因为何小鹏在。” “那我们有涛哥(何涛)。 ” 矫青春、何涛在 OMOWAY 发布会上与第一款原型车合影 。 新品牌 OMOWAY 正在从 0 到 1,这是何涛最擅长也最享受的阶段 ,“带头冲锋太爽了”,但从 1 到 10 就没那么迷人。要从梦想家变成沉重的实业家,抠成本、抠细节 ,面对技术、人性 、风险、质量的博弈,永远没有最优解。 “一个人也许适合从 0 到 1,但无法做好从 1 到 10 或者从 10 到 100 ,这当然是风险” 。一位投资人说,但 “ guess will never know(猜测永远不会知道结果),我们以后会知道的 ”。 这是何涛在第一次创业时没解决好、一号位兜底的问题。但这次他无法躲避 。 当大哥挺苦的 晚点:你在小鹏度过 29 岁到 39 岁。离开小鹏汽车的那天,心里在想什么? 何涛:我是一点点逐渐离开的。那天晚上搬东西时我在想 ,哎呀,没想到真的会有把东西搬出办公室的一天 。 晚点:假设有一天,小鹏汽车再没有人提起何涛这个名字。你会失落吗? 何涛:记不记得无所谓。其实以前也没有什么人提我 。 晚点:至少骂你的文章很多。什么最让你受不了? 何涛:媒体也不会编造 ,但他们写得我好像在恶意破坏公司。你可以说我能力不行,管人不行,但别说我搞破坏。创始人最大的心态就是公司成了你也成了 ,公司挂了你什么都不是,我怎么会干对公司不利的事? 晚点:从外界看,小鹏汽车从 G9 配置混乱 、上市不利开始一路销量滑坡 ,哪些是你的问题,哪些是体系的问题?如果一家公司发生了大问题,一定不是当时才犯错误 。 何涛:我当时管直营渠道、供应链 ,参与了讨论,是重要的被参考对象,但没提任何建议,因为当时我觉得无论你给我什么车 ,我都能卖出去。 你说的很对。关键问题可能不在这里,只是一款产品上市失利其实不足以让公司遭受巨大挫败,一次大失利内部也一定有别的裂痕 。 晚点:你当时这么自信? 何涛:飘了!我在小鹏管供应链 ,后来管一部分技术,再后来又接管了小鹏的直营体系,一年不到 ,开了 200 多家店,小鹏干到新势力第一名。我那段觉得自己特别厉害,做什么成什么 ,任何人提建议根本听不进去,听到好话就开心。后来小鹏 P7 讨论涨价,不涨价可能就会亏本 。我作为销售 ,居然支持涨价。这还不够飘? 晚点:有人提醒过你太飘吗? 何涛:小鹏肯定提醒过,但我已经听不进去了。夏珩也提醒了 。 晚点:为什么他们都没飘,就你飘了? 何涛:小鹏不飘很正常,他见过大世面。他要飘也是第一次创业。夏珩性格沉稳 ,他也不会飘 。 晚点:三个志同道合的人走了 10 年后分道扬镳,真正的原因是什么?你现在有答案吗? 何涛:G9 配置混乱只是表象,让我们认真复盘公司到底有哪些问题 ,最后小鹏给的结论是要做组织变革,引进王凤英,或者让我们去负责更小的事情。 我们全都配合 ,外界传言有什么争吵,其实交接过程几乎没有任何问题。公司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,如果这个公司挂掉才是最大的灾难 ,10 年可能就白干了。 晚点:所以从来没有一个场合是你们讨论谁走谁留?你们是心照不宣地慢慢淡出了管理层 。 何涛:小鹏没有说过让我们离开。但职业经理人已经来了,我们坐在那,人家怎么组织变革?权力过于分散的话 ,大家各有想法,就像几匹马往不同方向拉肯定是死,一匹马才有生机。 晚点:有更好的办法可以维持三人共同管理模式吗? 何涛:到一定阶段,联合创始人离开是很正常的事 。再者 ,如果公司要做职业经理化的改革,就算合伙人之间有默契,那职业经理人会怎么想? 晚点:所以你和夏珩离开是为了挽救小鹏汽车? 何涛:那说的稍微有点太高尚了。我和夏珩商量过 ,不要阻碍公司的变革。夏珩说,只要公司能做成,揍他都可以 。揍我也行。为了把公司做好 ,我曾经在公司的单身公寓旁边住了三年。 晚点:你什么时候意识到小鹏汽车不再是当年的那家公司,也不再需要你了? 何涛:上市之后吧,公司到 1 万人左右 。 晚点:从小鹏出局后 ,你和夏珩之间的关系有变化吗? 何涛:兄弟、战友,我们无话不谈。我第二次创业,他说让他投多少 、他就投多少。最后我留了一点给他 ,因为份额不多了 。 晚点:那何小鹏呢? 何涛:小鹏是大哥。大哥和兄弟有点区别,对大哥要有敬畏之心,你也不想把最薄弱的地方暴露给大哥,免得大哥觉得你太弱。 晚点:你希望矫青春把你当什么? 何涛:我希望他当我是兄弟 ,当大哥其实挺苦的。 晚点:听说你第二次创业后,跟何小鹏说终于体会到他当年的不容易 。 何涛:他大我 9 岁多。以前他跟我说,要克制、少发脾气 ,别人会因为你是创始人而在意或者害怕。我当时不理解,就算不是自己管的业务也会 “巴拉巴拉” 地说 。到现在我才懂。 我后来跟他吃饭说,你发现我温和了很多吗?小鹏说 ,都是成长。他最近反而严肃很多,可能压力太大了 。 晚点:脾气好重要吗?没有哪个 CEO 是以脾气好著称的。 何涛: 我以前脾气很爆,对现在做的事是不利的。比如会当众批评人 ,在小鹏汽车,人家顶多说何涛真难打交道,但还有何小鹏兜底 。现在员工可能会想 ,老板都骂我了,是不是待不下去了。 晚点:所以何小鹏当时是更和善的那一个? 何涛:比我们有涵养。我妈都说我不像清华毕业的 。 小鹏汽车的三位联合创始人。左起:何涛、何小鹏 、夏珩。 前十几年过得太顺利,第二次创业想证明自己 晚点:你从小鹏汽车套现了几亿美金,这是你第二份创业安全感的来源吗? 何涛:物质生活的安全感来源吧 ,要是只生活,几千万也够了。 我的意思是,钱不能带来最终的安定 。我刚离开小鹏出去玩都坐头等舱 ,现在又开始坐经济舱,也没有自己的办公室。 晚点:你什么时候下定决心要创业?其实你有很多选择。 何涛:我也考虑过就这么退休、做做投资 。触动我的是一件小事,我小孩 2 岁多 ,他有次问我,爸爸你去干什么?我说,去工作挣钱。小孩说 ,“钱不是本来就有的吗?” 我担心以后小孩子会不会觉得不用奋斗,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?我要给孩子做个表率。 另外,我觉得前面十几年太顺利了 ,只是最后遇到一点点不如意 。我如果想证明自己,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。 晚点:你在新公司投了多少钱?合伙人矫青春说,你们共识第一条就是要 all in。 何涛:种子轮红杉、真格投资了我们 。那轮我个人实际是最大的股东,所有投资额的一半是我个人出的。我没想过上限 ,出钱 、出人、卖身也得去。 晚点:和第一次相比,你有告诫自己这次创业绝对不能犯的三个错误是什么? 何涛:我说一说自己的改变 。第一,格局要更大 ,看问题长远一些。第二,提醒自己收敛脾气,做一号位 ,如果时刻表现出愤怒、焦虑或不满,对别人的感受和二号位是不同的。现在全公司都说我很慈祥,我惊呆了。 晚点:第三点呢? 何涛:我再想一想好不好?一下也没告诫自己那么多 。 晚点:曾经的合伙人夏珩给你什么建议? 何涛:他说要思考再三后再启动 ,因为一旦扣了扳机就没有回头路了。夏珩考虑周全,一件事有 10 个因素,必须 10 个因素都支持再做。我的习惯是 ,一共三条路,先做,做了就知道对和错 。选得慢了,或许对的也变成错。 晚点:你 29 岁时敢创业造新能源车 ,当时几乎没人信。今天你放弃了机器人,选择做智能电动摩托车,你现在更看重确定性吗? 何涛:我始终看好电动化 。10 年前环境可能允许你一直烧钱 ,现在不同了,我要找有现金流和现实市场的切入点。摩托车是切入点,我们第一步会做针对东南亚市场的智能电动摩托车 ,让公司有充足的现金流,再慢慢拓展产品线。 印尼几乎没有公共交通,又很堵 ,人们一天要骑 50 多公里、两个小时摩托车,摩托车是肉包铁,震动 、噪声、尾气都很大 。电动化第一省钱 ,第二更舒适,第三智能化提供娱乐,第四,辅助驾驶功能改善驾驶体验 ,比如能让这台车平衡,等红绿灯时不用把脚放下来撑地。 晚点:印尼 95% 的摩托车是本田、雅马哈。什么样的人会买初创品牌的第一台车? 何涛:年轻白领,对智能和科技有向往的一批人 。我之前以为印尼就是缩小版的中国 ,大家都要拼命搞钱 、不舍得消费。其实不是,儒家文化让人有上进心,也让人焦虑。东南亚的年轻人及时行乐 ,不储蓄,喜欢潮的东西。但本田的摩托车更新特别小,一看满大街都是一个样子 。竞争结构越单一 ,越有机会。 晚点:好的市场一定不只你自己看到。 何涛:大家都看到了这块蛋糕,但没有强有力的竞争者 。第一类是小创业者,能力、资源不够。第二类是摩托车、两轮车行业的大厂 ,他们过去做过,现在也正在做。但电动自行车和摩托车是两套研发体系,惯性会导致他们做不好 。 如果比亚迪要做,可能会是真正可怕的对手。但是好是坏不一定 ,也可能把产业带起来了。 晚点:两轮车行业有一场经典战斗,一家最早打 “智能” 电动车市场的公司,被同样以 “智能 ” 为标签 、入局更晚的公司吃掉了市场 。这给你的教训是什么? 何涛:前者可能对竞争者缺乏重视 ,当别人攻击它赖以生存的优势时,转向太慢了,时机把控出了问题。 晚点:你担心对手以同样的方式进攻你吗? 何涛:早期一定欢迎竞争 ,2027 年应该会是电动摩托车起量的一年,2030 年可能渗透率会到 50%,那才是存量厮杀时。我希望早点走到那一天 。 晚点:那就是从 1 到 10 的阶段 ,你的不舒适区了。 何涛:创业都是反人性的。我喜欢从 0 到 1,但不代表只能做到这里。就像中国汽车业的竞争,要打我也能打 。 晚点:你想过什么会让 OMOWAY 死掉吗? 何涛:也会想 ,但最好别说了。 当了 CEO 更懂人性 晚点:小鹏汽车给你留下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? 何涛:我过去 10 年都是小鹏汽车留给我的。它把我从一个程序员变成了一个创业者和企业家 。 晚点:你胆子更大了吗? 何涛:我一直胆子都贼大,啥都敢干。 有一次爬 7000 米雪山正遇到暴风雪,前面一批两个人生死未卜,我们停在半山腰讨论还要不要继续。同行的人犹豫 ,我说上,给他们分析情况,第一 ,我们有专业向导,第二,我们已经花了两星期 ,千辛万苦到这,这样回去肯定遗憾 。你肯定要讲乐观情况、讲别人的痛点,不能说 “死的概率很低” ,要说 “大家都花了不少钱才爬到这”。爬山挺贵的。 晚点:你知道人在乎什么,在管理中也是一样吗? 何涛:对,我仔细想过要找什么样的合伙人 ,一定是互信、互补 。矫青春就是最合适的。我们太熟了,该吵的架都在小鹏汽车吵完了,非常信任。他说股份分配听我的就行,我也不会去坑他 。他沉稳 ,我冒险精神更强,夏珩说我俩配合 “天下无敌 ”。 我忽悠他去玩,招人最好是他自己已经想来了 ,你再去捅破窗户纸。我们在小鹏汽车也这样招人,借一辆特斯拉 Model S ,带候选人去坐车 、去充电 ,吃好吃的,最后问他 “你觉得这台车好不好?我们就要做这个车,你来不来?” 我做 OMOWAY 搭团队 ,想找的人基本都来了。嵌入式硬件的负责人我打了个电话,他第二天就来上班了 。 晚点:有你打了电话没来的人吗? 何涛:没有。第一,大家合作多年有信任。第二 ,他们跟着我创业尝到过甜头,比上班肯定强很多倍,但又没有甜到足以让他们不工作 。 晚点:管供应链的人也是从小鹏汽车招的?你为什么不自己管供应链? 何涛:管供应链最重要的是人品好、有学习能力。我这次招了一个女生,女生面临的诱惑会少一些。 晚点:如果不吃亏 ,会有这个洞察吗? 何涛:把你往那个位置一摆,所有东西都会逼迫你这么思考问题 。有人会问你 “战略是什么”,以前我在小鹏汽车 ,别人问我,我想讲什么讲什么,插嘴不用负责 ,就不会深思熟虑。现在要逼着自己去想。 我明年 3 月份才开始卖车,去年 10 月就招了管渠道和销售的人,如果是以前 ,我可能会说提前半年就够他适应了 。但我提前了整整一年多,因为他在印尼扎根十几年,能帮我们更细致地了解印尼市场 ,再者公司要有风险冗余。浪费一些工资也 OK。 晚点:你从 OMOWAY 成立早期就开始建设公司文化,这第一次做小鹏汽车很不同 。 何涛:小鹏汽车到后期做文化建设很费劲,人太多了,传达到一线很难。比如小鹏汽车的文化之一是 “简单 ” ,结果一线的销售店长开除员工,员工要告状,“公司文化不是简单吗?要开除我?好复杂”。 我把核心的人招到后 ,我们就把文化内涵统一了,“用户驱动、信任 、开放自由”。为什么开放自由?我们现在很多员工是 90 后、00 后,他们不喜欢职场 PUA 。 晚点:你们不 996 吗? 何涛:我们不打卡。不过有时候晚上 10 点、11 点我到公司 ,还有很多人在。他们也有一种在创业的感觉 。 晚点:有人说,一个人经历整个创业过程后,才会更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,那个没变的东西才是真正的自己。你始终未变的是什么? 何涛:冒险精神。人生就是体验,想做什么就去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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